这片草地实在非常广阔,足够琴士们在其间举办一场非标准场地的足球比赛,但仍有几个黑巾缠头的护院嫌眼前人群退闪得缓慢,扬起鞭便是一通抽打。可怜春衫单薄,百姓们为了一次免费而高雅的音乐会,忍气吞声地举手护住头脸往后回避,却有其中一位老妇人吃痛不住,踉跄后退两步,一下坐倒在地,挣扎着竟是爬不起身来,成果换来更凶狠的拳打脚踢:
“老贱驴!赖在此地作甚?没得玷污了琴士们的尊体!还不速速滚出往!”
“住手!”
花忆蝶眼尖,目睹了约五丈开外的这一幕,实在忍无可忍,指着斜对面扬声恶骂,急促呼吸外加两道鼻息汇成的恼怒气流,直激得面上遮着的轻纱如旗帜般飘扬:
“不许打人!你们也是有娘生有爹养的,欺负一个老太太成何体统?谁再敢动手试试,我让你明天提个破碗上街要饭!”
高调的行动,张扬的态度,正义的呼声,瞬间震惊了全场。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响,花忆蝶已气呼呼地不顾身边兰竹两婢的劝阻,推开横亘在中心的两行琴士队伍,大步走向事创造场。
琴士多属文弱之流,冷不防之下,被花忆蝶纷纷推得东倒西歪,还要手忙脚乱地护着怀中抱着的视若生命的匣中琴,顿时蓝本整洁庄严的队形被一下打乱。有人下盘稳健些,打了个趔趄站定,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见一阵风过,吹起花忆蝶的面纱,俏靥含嗔的样子容貌如槌重击在心头,不由得竟是痴了。只呆呆地抱着琴站在那里,仿佛忘了来此的目标,方才的愠意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花忆蝶却没管那么多,走到那几个护院眼前,冷冷道:
“让开!”
不知是为她的美貌所惊艳,还是为她的正气所震慑,护院们怔怔地一时无人出声。花忆蝶自顾自地扶起那位老人:
“老太太您没事吧?”
“使不得。小姐,使不得……”
那老妇双目无神,只一边瑟缩着不敢让她触碰,一边喃喃地说着。皱脸上写满了苦楚与苍桑,看得花忆蝶心中一阵抽痛,继而是无边的怒意涌起:
“你们这些——”
“表妹不可,她是遗雍。”
两位表哥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雪东鸾的表情异常严正,就连一向爱好嘻闹扮俏的月重楼,也收起了笑脸。
花忆蝶一楞,定了定神再扫视老妇,以及她身后的那些人。他们虽混杂在人群中。与其他平民仿佛,但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神态中也没有那种身为天启子民的存在感。护院的鞭子,尽大多数都长了眼睛似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她有些懂了。
但在心中,真的想大声疾呼:
“一样是天启人,为何要作此亲疏区分?!”
但是,眼前她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点头,默默地看雪东鸾冷冷吩咐护院:
“本日斗琴之会,乃是风雅之事,你们书院既是敞开了门,与那百姓同乐,总也要有个大度些的样子。这老妪着其家人立即送走,其他遗雍也不要太过为难了。着他们立于场外,不逾矩便是。”
那几个黑头护院虽不明确雪东鸾身份来历,但见他心胸雍容,不怒自威,知道眼前这位必不是普通世家公子,哪里敢再说个不字,当前唯唯诺诺一番,复向人群中喊问了两声。这时才有两人怯怯挤出人群,声称是那老妇的街坊舍邻,将她搀着,一同黯然离往。
花忆蝶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沉甸甸地像压了块大石:
有朝一日我若有能力,必将转变这种不同等的现状,让每一个人,都能抬首挺胸,共浴在阳光下!
曜土777年,天启214年春,云歌诗会上的最后一个项目:斗琴之战,便是以这一景不甚融洽的进场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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