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 好……”尚未到雪山绝顶,苏软已经看见了天空中那扇巨大厚重到让人敬畏的门,“好”了半天, 也没说出个准确的词来表达心中的景仰之情。
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际遇波折无不因这道门而起, 对于它的样子也曾有无数猜测,但此时此刻见了真身, 才发现神的手笔, 终究不是她那个**凡胎的脑袋可以想象的。
瞠目结舌之余,另一个疑问却升上来。
琰之前说,让她把这门关上?
苏软张着嘴巴看看那摩天碍日的门扇, 又低头瞧了瞧自己两只纤细的小爪, 正想问问琰是认真的么,忽然卷地风来, 她与天绯瞬间便被笼在一片红白绞缠的雪雾里。
天绯脚步骤停, 将苏软放在地上,左手抬起,无声划破右臂,鲜血透着火山熔岩的亮色流向手掌,白芒迸裂, 那柄曾在恒年峡中战过逐龙鬼的长刀,蓦地出现在掌心里。
苏软心里咯噔了一声。
平日里打架,狐狸都是喜欢直接上爪子抽的, 就连当初跟莫伤离打成那个样子也全程徒手,认识他这么久,如果没有逐龙鬼那一战,都不知道他也用兵刃。
而这次上来就亮家伙什儿,只有一种解释。
有什么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要来了。
风越来越大,裹挟着细碎的冰雪,让苏软几乎睁不开眼睛。她伸出手想去抓住天绯的衣角,就觉得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腾空向后倒飞了出去。苏软低头,有点愣怔地看了眼不知从哪伸过来的,将她整个腰身都n住的那只铁青色的手,还未来得及表达个震惊,就对上了一张气色差得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高逾两丈的巨人,右手执戈,左手握着苏软,像握着一个从田间地头随手薅出来的胡萝卜,面貌不是锯齿獠牙的那种狰狞丑陋,甚至依稀还能看出几分昂扬威武,但青中透紫紫中带黑冰冷僵滞全无半点生气,只一双阴沉灰败的眼睛盯着掌心里的活物,透出些研判的意味,然后,笑了。
此后很多年苏软都不愿意去回想那个笑容,如果非要描摹的话,就仿佛一个从万年地狱里逃脱出来的妖魔,在看着重返世间后捕获的第一份血食。
……
……
活着的,活着的东西。
……
那座牢狱里,有和外面一样的世界,天地山川,四时更替,每一朵花开,每一片叶落,都毫无二致,但唯独不见草木之外的活物。关在里面的囚徒,已经不能算是活着,白天,他们会化成一团无血无肉的云气,无所依凭,也不能言语,除了四处飘荡,做不了任何事情。到了深夜,他们又会每天变成不同的人,变成曾被自己杀戮、损伤、夺去至亲至爱的每一个人,在无边的空茫里,去真真切切地体验那些哀嚎嘶鸣、椎心泣血的痛楚。
让视众生如尘泥者,远离众生,让陷众生于水火者,历尽水火,这是创世之神的惩戒。
然而心智未泯,思想还在,置身于那个不停变换却永远死寂的地方,遍尝孤独悲苦、死伤之痛,由不甘而至狂躁,由狂躁而至恐惧,由恐惧而至绝望,绝望到极处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自我了结也不能,便只能回忆和冥想。洪荒之门里看不到未来,也算不上有现在,能用来思考的,就只剩过去。一万年时间,他把有生以来经过的、见过的、听过的、尝过的、触碰过的、感受过的、爱恋过的、仇恨过的、杀戮过的、毁灭过的……诸多人事,万般际遇,全都回想了无数遍,到了后来,他甚至开始去细想每件事的对错和因果。
然而就在他开始细想对错和因果的时候,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一万年来,第一次有人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问:“你想不想出去?”
所有的思考、追忆和反躬自省戛然而止,那个问题像一颗火种掉进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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