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有宫女进来掌灯,看到殿中竟然还有人跪着,还是今日宫里传言必死的前朝楚今朝,不禁吃了一惊,差点把灯笼打翻了。小宫女连忙跪下告罪,楚今朝才知道是段君铭回来了。段君铭似乎心情极好,并没有责怪小宫女,只是遣退了宫女,随手拿过一本奏折翻看着,仍然没有让楚今朝平身的意思。天色越来越暗,逐渐至全黑。段君铭在桌案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忽然丢出一句:“楚卿平身。”平淡的口气不见半点违和,像是君臣二人才刚刚见面,而臣子也刚刚向他行下叩拜礼。楚今朝跪得忘了时间,乍听到他这句话,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段君铭见他没反应,反而笑了,补充一句:“怎么,楚卿没跪过瘾?”楚今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回一声:“谢皇上!”咬牙收起所有不适,姿态端正地站起身,僵直麻木的身体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错觉,觉得段君铭是故意罚他跪这么久,因为他不得已接受了他的条件,输了下午那一局对峙。难道竟然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的男人?正想着,忽然觉得膝窝一软,他逞强站着的双腿顿时支撑不住,又扑倒在地。这一次,他“噗通”地跪倒,根本稳不住身子,几乎趴在地上,有些狼狈。头顶传来段君铭取笑的声音:“楚卿这是要投怀送抱呢,还是要五体投地?朕的靴子……很香吗?”楚今朝这才注意到,他趴着的地方,眼前正是一双黑锻绣金的龙纹靴子,而他趴着的姿势,恰是要亲吻他的靴子似的。心中羞愧恼怒,却也只得忍着膝盖和胳膊肘处的生疼,撑着身子起来。“微臣失态,请陛下恕罪。” 明明被陷害了,还得自己告罪。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反正他早习惯了。刚才膝窝那一脚偷袭,他后知后觉,其实正是段君铭所为,故意来羞辱他的。楚今朝很意外。就他搜集了解的段君铭,不应该是这样。虽然段君铭自己承认说是为了报仇而起兵,但他身为一方统帅,视野开阔,胸中沟壑万千。就算当初恨极了大兴朝,恨极了承宣帝,但自起兵以来,他并未以私仇为念,占领盛京后,仍然厚葬了承宣帝。这会怎么在饶恕他性命这等大事上都宽容了,却在事后来斤斤计较?段君铭自然不知他心里的揣度,仍旧诚恳地道:“其实如果楚卿想要亲吻朕的靴子,朕不介意的,一点儿都不介意。”他边说着,抬了抬脚,摆明了真要楚今朝来亲吻,还装作大度地道:“朕恕你无罪。”楚今朝退后两步,拱手低头,恭顺道:“陛下万金之躯,岂是鄙陋如微臣所能染指的?陛下隆恩,微臣却怕玷污了陛下。”他的唇角还淌着干涸的血迹,灯火打了半边影子斑驳在他微垂的脸上,明暗摇曳,看起来真有几分妖艳诡谲。段君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再戏弄他的念头也压了下去。“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他放下脚,摆摆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又扬声唤人进来:“德禄,送楚大人出宫吧。”顿了顿,他又道:“顺便去趟太医院拿点伤药。”德禄是个长相略显滑稽的年轻人,一双眉毛一边上挑,一边下落,年纪约莫二十来岁。他进门来见到楚今朝还是个活人时,已然瞠大了双眸。随着段君铭的一声“楚大人”更是硬将一双眼睛瞠成了圆形,嘴巴也张得大大的,更加滑稽了。待最后一听说要拿伤药,连忙合下了嘴巴,语气担忧地问:“回皇上,伤药作何用处?”段君铭扫了楚今朝一眼,道:“谁跟着你,就给谁用。”“谢皇上!”楚今朝从善如流地道谢,假装段君铭刚才什么也没做,自己也什么都没想。段君铭笑了笑,算是收下他的感谢。负手踱出宫外,踏出门槛时,又回头补充一句:“楚卿,莫错过明晨早朝啊。”没等楚今朝惊讶,德禄倒是先一个踉跄,差点绊跤。他转头来难以置信地看了楚今朝一眼,又一脸担忧地望着段君铭离去的方向。“微臣谨记。”在段君铭身后,楚今朝恭敬回言。要他参加早朝做什么?虽然还有不少疑惑与顾忌,但至少先把命保住了。至于段君铭到底对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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