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是我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呢!然而我不能表露出来,我只能笑吟吟地对崔氏嘘寒问暖,对她抚慰有加,对她关怀备致,这才是一个识大体的王妃该做的。我做到了,可我不敢看李俶,我怕他的欣喜的神情灼痛自己脆弱的心。崔氏腹中毕竟怀着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高兴欣喜,我应该无话可说。生命中许多人许多事,来的猝不及防,有时自以为来去自如,岂知天地无穷大,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薄渺小。就算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人生之河却汹涌淘淘,就连自己的心也远非想象中可以控制自如。他如常对我,我笑靥如花回敬他,却对他无话可说。他说他负了我,他注定不能只爱我一个,他注定要过妻妾成群的生活。我暗想,等他有朝一日成了太子、皇上,我会有数不清的儿女,他甚至于记不清每个儿女的音容笑貌,那时候我又会在哪里呢,我的心还会这么难受吗?崔氏怀孕的影响显而易见。她母亲韩国夫人三天两头来广平王府探望女儿。杨贵妃不时赐些珍贵补药,朝中大臣的夫人们捧着搜罗来的各色安胎补品出入王府,更是络绎不绝,杨氏权势更灸,崔氏怀孕更如锦上添花。我每日总得亲自出面,接待一拨又一拨的来访者,听她们一遍又一遍地说那些恭维祝福话语,耳朵都能磨出茧子来,还要制宴款待她们,虽说应对这些女眷,我游刃有余,但身子还是不堪其负,累出病来。后为,不想她腹中的胎儿没有保住,我却在这时有了喜,百口莫辩呐。如果没有那场安史之乱,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追随在他身边。后来,安禄山打进长安,玄宗带着皇子皇孙们狼狈出逃,李俶也走了,我却不在随行之列。等他回来,我已在东都洛阳的掖庭内被关押了一年多。再见他,他清瘦了不少,我成了令他左右为难的负累。”沈珍珠幽幽道。
“夫人,为什么这样说?”白若影不解地问。
“在庭掖关了这么久,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世人都会说,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世事无常啊,还有那崔氏,她因娘家势力,随玄宗出逃。未曾想到,当日马嵬之变,哗变兵士虽没有为难崔氏,但她亲眼目睹贵妃、母亲和一众血亲凄惨下场,她受了极大刺激,当场昏厥,醒来后多名太医前来医治,说她受惊吓过度,得了“失心之症”,汤药吃了不少,病却越来越厉害。一来二去连李俶也不愿再理她,只吩咐侍女照料,多惨呐。想当日,盛*在身,隆恩日重,一转眼,烟消云散,连夫君都懒得再理她。我想俶确实有难处,他想带我回长安,可他身边的人却劝他三思。有人跟我说,当日我身陷敌手、为保贞节,壮烈殉国的消息传至军中,军中将士个个义愤填膺,对我敬慕如同天神。可如今我忽然归来,又怎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众口,可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可畏啊!当时李俶,众望所归,我的存在可能会折损他的威望。 原来竟是这样,当我身陷贼手之时,在天下人的眼中,我已然死去。若再重新出现,众人皆会对我猜疑,多数只会将我纳入不节之列,试问一个失贞之人,怎堪再与太子并列,怎堪再与他携手前行?我的出现只能成为他的污点,为人垢病。”沈珍珠的语气中已带有哭腔。
“他没有带你走吗?”夭夭脸色陡变。
“那一刻我心中隐痛不已。我想对流言蜚语嗤之以鼻,我想迎难而上,绝不退避,可他身边贴心之人均直言不讳,可见朝中之人,人人皆如此。虽然,他为了我,不惜跪求他的父皇,依然未得到应允。事已至此,我亦不想成为他的负累,更不能成为他扶摇直上的绊脚石。李俶反过来劝我,让我不必胡思乱想,他说父皇听闻我安然无恙,亦是十分欣喜。旁人闲言闲语、胡乱猜测忖度短期内或是无法消散,让我不必庸人自扰,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冲淡。他说我更无需为他之虚名忧虑男子立身处世,他说他若弃妻儿不顾又何以服天下?他说只是这一段时间总是要万分委曲的,我若能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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