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软,跪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轰隆的巨响。抬头看去,建奴又开始进攻了。
这一次是敌人的总共,却见地平线上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就好象是涌来的海潮一般。
拜尹图已经疯狂了,将手头的所有兵力全放了出来,也不讲究任何战术配合,以一个牛录为单位,开始集团冲锋。
这个时候,别说贾庄这里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就算胡茂祯率领的亲军主力还在,也挡不了多久。
或许,这是我的最后时刻了。
一刹间邢夫人脑海里走马灯似地有往事在回放,那一年她才二十出头,那一年她是李自成的妻子。
那一年,那个英俊得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突然走进中军节帐,朝自己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他是绥德人吗?
他叫高杰,我的高郎。
……
“建奴来了,建奴来了!”火夫们都惊慌地大叫起来。
胡茂祯还在疯狂地大叫,一步一步朝前,朝敌人的大阵走去。
“罢了,今日就战死在这里吧!高郎说得对,我们夫妻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逃走,就算苟且活在这个世界上,无兵无卒,又有什么滋味。”
邢夫人将头发挽到头顶上,从地上拣起一根长矛,大步向前:“老胡,等等我。”
前方,传来胡茂祯高亢的歌声:“耳内里忽听得竹林闹吵,林中鸟你为何惊吓英豪。
正行走忽听得大兵来到,伍子胥在马上身似水浇。
我杀也不敢杀战也不敢战,说是我该向那里脱逃。
正行走又听得雄鸡报晓,猛抬头又只见红日上朝。
往下看闪上了阳关大道,伍子胥在马上展放眉梢。
望楚国骂一声平王无道,把昏君犯我手岂肯轻饶。
又只见旌旗摆大兵来到……”
正是秦腔《伍员逃国》的唱段,当年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今日胡茂祯的头发也白了。
一恍眼,这个标阁大厅跟了自己已经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邢夫人冲到他身边,将长矛塞到胡茂祯手头:“老胡,并肩战死吧,不为这的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大明朝,就为咱们老秦人胸中的那一口血性。”
胡茂祯接过长矛,抖了个花儿:“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你们要死也不等等某。”这个时候,后面突然传来洪亮的声音,“老胡,你要唱死不休战。某偏要唱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同仇同袍,自然要死在一块。”
回头看去,状若癫狂的胡茂祯眼神清明了:“总兵官!”
邢夫人惊叫:“高郎,元爵!”
没错,来的正是高杰,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身后还跟着一百个骑兵,雨水已经将他们身上的铁甲淋得闪闪发亮,这大概是他现在能够收集的仅有的一点兵力吧?
在高杰身边的那匹战马上,则坐着他十二岁大的儿子高元爵。
邢夫人:“元爵,高郎你怎么把孩儿也带来了?”
高杰哈哈大笑:“老子马上就要战死了,夫人,某答应过你们,生生死死一家人都要在一起,今日自然也要死在一块儿。”
“不不不,元爵才十二岁啊,怎么能够死,怎么能够死?”一向强悍的邢夫人流出眼泪来:“高郎,让他走吧,要死也是咱们的事,跟孩子没有任何关系,求求你!”
“住口!”高杰怒喝,指着身边的士卒:“元爵是某的孩子,可他们不也是他们父母的心肝宝贝,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死得,咱们的孩子就死不得。元爵,跟你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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