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嗯。”
世间最颠覆的事,往往是真相。
你以为对你最好的人,结果是心心念念要害死你的人,而你以为的不共戴天的仇敌,却可能是个无辜者,你以为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可这背后却还有重重杀,你以为这件事无比复杂,可实际上却十分简单。
比如明萱,这四年来一直都以为裴相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幕后真凶,可是随着线索不断被揭开,抽丝剥茧寻到那些企图被掩盖的往事,她却发现裴相在她身世惨剧中竟然是无辜的,而真正的幕后凶,却躲在黑暗之后,她不曾发觉,也不知道该如何揭开那邪恶的幕帷。
再比如裴静宸,世事轮回,当最后真相来临,他才猛然发现,一直以来戒备怀疑的祖父其实是他的保护神,而他在内心里隐藏着慕孺之情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毒蛇,那个男人给了他生命,却又不断地想要收回他的生命。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让一个儿子接受他父亲害死了他母亲这个事实更痛苦的?
真相,以这样残酷而凌厉的态势来临,每一次面对裴孝安的灵柩对于裴静宸而言都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若不是为了要送祖父最后一程,他恐怕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他只想着这痛苦能早些结束。
明萱心里也是清楚的,事到如今,杨氏不论再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裴静宵无法承袭爵位的事实,可一向最爱折腾跋扈惯了的人忽然安静下来,总让人有些不安,不过裴静宸说得对,只要送了裴相出殡,再往后若是裴家出了什么事,便都与他们夫妇无关了。
既然已经彼此通过了气,那么接下来她只好行好孙媳妇的本分,安静守灵便罢。
一连几日,杨氏都显得十分安静,连带着裴静宵也不再胡嚎乱嚷。
可庞夫人却逐渐焦躁起来,她偷偷拉着明萱到无人处说道,“相爷虽然在临终前留了话,说不要这些死后哀荣,让凡事从简,可皇上赐了谥号,便要按制来办,我接府里内务几日来,却发现公中竟然没有余存几个钱,去问那些账房上的管事,一问三不知,昨儿听说还跑了两个账房的先生。”
她神色焦虑,颇有些着急,“这几日前来吊唁的人多,多少双眼睛瞧着,我不好问大嫂要往年的账目,便是要了,现在这景况又哪里来的空闲去查账?只是府里那么多身上有官职的爷们,光是俸禄恩赐都不少的,公中怎么会连办个像样的葬礼的钱都没有?”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杨氏管着家,账房也都是杨氏的人。
如今庞氏刚管家,账房上的先生就跑了两个,公中的银子连个葬礼都撑不起来,这其中必定是有人捐款贪墨,而杨氏,显然有最大的嫌疑。可如今葬礼还未结束,并不是清算的时候,否则杨氏若是倒打一耙,那么这脸面可丢得大了。
庞夫人愁眉苦脸,“每日都有急用处,账上没有银子,能赊的地方我都让人赊了去,实在不能赊的,我和儿媳妇也当了点首饰拿出了些私房,可这个洞太大,二房不富裕,补不上。四房五房中也无余粮,孩子们都还小,我探了探口风,四弟妹和五弟妹都借故推脱了,三房倒是有钱,可三弟妹为人精利,她不肯借钱给我补这窟窿。”
她求助似地望向明萱,“侄儿媳妇,二婶原不该跟你说这个的,可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只能东凑一些西挪一些,刚才跟小姑那借了两千两银子,可这恐怕还不够的。能不能先从你这儿借一些,等这葬礼完了,我和你二叔筹到了钱,一定立时还给你。”
明萱见庞夫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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