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微弱的声音:“我娘因我的出生而离开人世,小时候我总是羡慕有娘亲疼爱的人。我爹许是认为我害死了娘亲,总不肯亲近我,自小到大他从未抱过我。我跌倒了,他让我自己爬起来,我害怕了,他让我自己学着适应,说男子汉必须坚强。我爹什么都能给我,却惟独不给感情,他看我的眼神永远是冷冰冰。别人羡慕我是秋水山庄的少庄主,是我爹宠爱备至的独苗,可知我也多么羡慕他们有爹娘疼爱。”
我背着他静静地行路,阳光洒落于丛林间,折射出点点金光。一切都那么美好,生命是那么美好。
梁仁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五岁那年,我和一个玩伴爬上树摘果子,不料树枝断裂,我们一齐摔了下来。他蹭破了膝盖,我扭伤了脚。我爬起来准备走回去,却见他坐在地上抹眼泪不肯起来。我正不解时,见一个大我们两三岁的女孩急匆匆赶过来。检查他的伤处,用手绢帮他细细包扎好,然后蹲下来背起他慢慢走出园子。女孩边走边说,你再这样我下次可就不管了,让你随爹爹骂去。那个玩伴在女孩肩头蹭着眼睛,撒娇说,姐,你最疼我了,一定不舍得。”
梁仁顿了下,又缓缓道:“我看着他们一点点走远,直至再也看不见。我本来不觉得这点伤有什么,这时却有点难过。当时我就想,即使没了娘亲,有个疼自己的姐姐也很好,我受了伤她能背着我,哪怕只有一次我都很满足。从此我也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可惜我还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肩头的润湿感更甚,我没有回头看他,把眼中涌上来的水雾压制下去,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应。
梁仁在我肩头轻轻蹭了蹭,嗓音含了湿意:“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要是我姐姐该多好。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却是咧嘴扯出笑容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答应收你做我弟弟。”
他吃力地凑近我耳畔,极缓极轻道:“我求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
泪水滑过,脸上尽是湿漉漉的触感,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开心,大声道:“好。我叫莳萝,以后就是你姐姐。梁仁,莳萝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开着黄色小花很安静很平凡的植物,它就是我的名字。”
他点点头:“嗯。姐,你能叫我阿仁吗?我爹都是这么叫我,可是他叫我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我仰脸看渐渐高升的日头,同样大声:“好,阿仁。”
他蹭过来慢慢抱住我的脖颈,一字一顿道:“姐,我好高兴。”
我偏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身上,闪烁着,跳跃着,如同欢快的音符,如同刚燃起的火苗。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视线一点点模糊,我昂起头,颇得意道:“那当然,捡了个我这样温柔善良貌美如花医术高超的姐,你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虚弱的声音带了丝笑意:“有理,我真走运。”接着他又道,“姐,你这么好这么厉害,爹交给你我很放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觉不好。
阿仁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姐,我好累,想睡一会。”
我猛然回头,急道:“阿仁,不许睡。”不期然对上那双已涣散的眸子,我彻底慌了,“阿仁,别放弃啊。姐会带你出去,姐会救你的。”
他双唇翕合,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姐。”
他的头垂下来,擦过我的脖颈,我只觉犹如利刃划过,浑身冰凉,彻骨疼痛。
血煞毒提前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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